5.相识难相认
自从那天过后,二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总是拿着各种借口拒绝了前来的慕煜西。
我心里还一直纳闷,说好了第二天就带我出去划船的,这都这么几天了,还不来。
直到有一天,我刚好撞见了二哥回绝慕煜西。
我怒冲冲地冲了过去,想开口责备二哥,可我又说不出口,只能皱巴巴地来了句:“二哥你怎么能骗人了!”
二哥没有理我,而是让他的侍卫吉尔格勒将我拖到身后,还用一团白布塞了我的嘴。
那天,我从来没见过二哥那么严肃:“看在你是南都太子的份上,我前几日以礼相待,借口拒绝;现在被萨日知道了,我也就不装了,我不喜欢你,我相信萨日的父汗和额吉也不会喜欢你,因为你是太子。”
“我们这次来只是表达大漠的友好,并没有嫡结良缘的想法,还请太子不要再来找我妹妹,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心思单纯,为人善良,不适合被拘在这一寸方墙之中,和那些莺莺燕燕尔虞我诈,所以,太子请回吧!”
可是慕煜西并没有离开,而是目光坚定地看向我,然后斩钉截铁地对着我二哥说:“倘若我愿后宫只有萨日一人呢?!”
我被他的这番话震撼了。
但是我二哥却嗤之以鼻:“哼,太子认为我会相信?!”
“你和萨日才相处短短几天时间,萨日我倒是相信她会被鬼迷心窍,但是太子你,阿日斯兰怕是不敢恭维。”
慕煜西还正在说些什么,口欲张开,却又闭了回去。
“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
我两人对望着,他迟迟不动。
二哥是真的生气了:“吉尔格勒,带公主回房间好生看管!!!”
我被拖走了,他也被二哥赶出了门。
没想到,到大漠是被关禁闭,现在到了南都还是被关禁闭。
晚饭时候,二哥拿了只烤羊腿进来,看我没有流泪颇觉意外:“你的情郎被我轰走了,怎么不哭几声?”
我哼了一声,背过身不理他。
我可是堂堂大漠的公主,哪有那么容易就掉眼泪!
见不到那就想法子见到!!!
这南都我不也来了吗?!!!
我正想着鬼主意的时候,二哥将羊腿放在桌子上,打断了我的思路:“收起你的那些小小花花肠子,你听二哥劝,这南都太子并非你表面所见那般温润。”
“你二哥我识人无数,我从他的眼里看见了隐忍、看见了仇恨,像大漠里盘旋在天上的秃鹰,萨日,你不适合他,你就是大漠的兔子,鹰和兔子怎能在一起?”
二哥看我现在油盐不进,也不多说了:“我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额吉写信说很想你,过几日我们就启程回大漠。”
我心里有些难过了起来。
是啊,不管如何,我终是要回大漠的。
我转过身,切下一块羊腿肉,放进嘴里咀嚼,何时好吃的烤羊腿也这般无味了起来。
二哥摸了摸我的头,轻叹了口气:“小妹,你和他之间不是爱情,只是新鲜感,等回大漠了,这阵子的感觉也就淹没在大漠的黄沙中了。”
我没有回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嘴中塞羊肉。
二哥走后,我忍了很久的眼泪决堤了,一滴又一滴的泪珠儿,滴在了手中的玉佩上……
二哥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而我知道,我对慕煜西就是如此。
其实我早就认出他了,从对上他那双眼睛开始,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阿笙,慕西笙,那个儿时救我一命的人。
遇见阿笙,是在父汗带我从大哥那里回皇宫的路上。
那时我八岁,父汗被最信任的手下背叛,他勾结南漠偷袭了父汗,而我和父汗走丢了。
我的婢女乌日娜趁着混乱,带我逃了出去。
乌日娜只比我大四岁,她当时也只是个孩子,我们毫无方向,毫无目的地四处逃窜,还是被敌军发现了。
乌日娜带我从一处陡峭的高山上跳了下去,她用身体作肉垫,她死了,我受伤晕死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了一间陌生又破烂的木屋。
旁边照顾我的就是阿笙。
我是被阿笙救起来的,阿笙的母亲是个药师,可是已经去世了,阿笙凭着他母亲教给他的医术存活至今。
我想开口,却发现张不开嘴,原来我浑身上下已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翻开书的一页,看也没看我:“你是想问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子吧?”
我眨了眨眼睛。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她死了。”
那一刻我的大脑是空白的,不想相信他的话,泪不知觉就涌了出来。
他替我擦了擦泪水,没有感情地说:“你别哭了,这可是我攒了很久的纱布和药,你一哭,小心脸上留疤,变成丑八怪!”
他这样一说,我哭的更凶了,还把自己哭晕了过去。
不知多久,我再次醒来,脸上的纱布已经拆去了。
阿笙还不知道我醒了,他在一旁边看医书边责怪自己:“嗐!慕西笙!这你都能搞错!!!她的脸不需要包裹,还浪费了纱布!!!”
我瞬间有些不相信他的医术了。
“咕咕咕咕———”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阿笙转过来,发现我醒了,问了一个白问的问题:“你饿了?”
如果我能说话的话我一定会骂他是个书呆子,这么明显的肚子叫听不出来吗?
他见我连眨眼睛,赶紧放下书,去厨房端来了一碗温热的白粥。
一碗下肚,瞬间有了精神气儿。
就这样我在阿笙这个半吊子药师的救治下痊愈了。
其实我受的伤不重,因为乌日娜将我紧紧抱住,磕到碰到的是她,死了的也是她。
所以我被父汗寻回后,身边再也没有一个贴身宫女,因为我只喜欢乌日娜。
和阿笙在木屋相处将近半年,这半年里我和他相依为命。
他去山上拾柴火,我躺着睡觉。
他去山上采草药,我坐着发呆。
他去厨房做饭食,我端着大吃。
他去集市卖草药,顺便帮我看看有什么消息,我就趴在桌子上等他回来。
阿笙说他救了个菩萨供了起来,还是个贪吃贪睡的菩萨。
阿笙还说他愿意一生一世供着我这尊活菩萨。
因为他知道,他去拾柴,我就去挑水;他去采草药,我就去晒草药;他去做饭,我就帮他打下手;他回家时,不再是空荡荡、黑漆漆的房间等着他,而是一盏摇曳的烛火,和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我。
这个木屋,温暖了起来。
后来我被父汗找到了,阿笙也不见了,那座山里,只有那个孤独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