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艰难的道路
仪三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四面都是乌青的水面,脚下一点露出的沙丘也慢慢被侵蚀崩塌。要逃。仪三妹想着,却不知道要逃向何方。在她彷徨时,水面仍在上涨,已经没过了她的脚面。
要逃。她冲入水中开始奋力划动,只是一心要逃离这里。但是无论游多久她还是在这一望无际的死寂的乌青中,最终筋疲力尽被海水吞没。
谁,我能够依靠谁?谁来救救我?无数的绳索从水面降下来,但是无论怎么抓都抓不到实体。这些绳索只是水面上形形色色的人投下的影子罢了,母体、父体、兄弟姐妹的脸随水波一晃而过。
要窒息了。
“咳、咳!”仪三妹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眼睛先是适应不了房间的光亮流出一滴泪水,但是适应后却让她大吃一惊。她的眼睛不仅比以前看得更加清晰,而且能够清晰地看见一种无处不在的微光,像是丝线,又像是水的涟漪。
被机关傀儡领进来的苏扬解答了仪三妹的疑惑:“醒了?你的根骨不错,不需要再另行服用锻骨丹,如今你已经有了假筑基初期的修为。你现在能看见天地各处的如薄雾般的灵力,就如普通修为者那样。”
停顿一下,苏扬故作轻快的说:“只要等你适应了体内暴涨的修为,再学上一点入门法术,你就能操控飞行法器和进出的令符,不必被人拘束着行动了。”
想到苏扬挂在腰间的那个法宝葫芦,仪三妹有些激动,但是随之又冷静下来,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为何灌顶的修为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假?难道说有什么与普通修为的人不同吗?”
真话太过残忍,苏扬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但是看着仪三妹坚定的黑色眼瞳直直看着他,他还是没能隐瞒灌顶的真相,全部说了出来,并且补充道:“……这样灌顶的人不得修炼,顶多能够依靠入门引气稍微调动修为操纵法器令符,我知道的最多也就能够用用火球术御水诀这样的初级法术,次数一多容易爆体而死。”
仪三妹哑然。这显然是非常令人沮丧的,她甚至一时之间质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选择,灰心之下,她想到了被悲炼真君带走的沈然溟:“那么入宗门的弟子不是也要灌顶吗?他们该怎么修行呢?”
“宗门弟子的灌顶又是不同的。”苏扬坐在床边上,端起水碗喂仪三妹喝水,一边解释,“实际上据我所知灌顶有三种,其中一种是臧爻宗以外的,有修为的人给他人灌顶,这样的灌顶只要经过修炼,修为就如自己练出的一般,并不碍事;另两种都是臧爻宗发明的,你的算一种,还有一种是专门给登记入册的宗门弟子的,以通脉丹和锻骨丹打通脉络、重塑根骨后,坐而修习一种特殊的引气法诀,不过三十六天就能超越大部分修道者,直接由白身进入炼气三层。一直到进入金丹期前修炼速度只会越来越快,但是修习此法以后的修道将会比其他人痛苦千百倍不说,还容易滋生心魔。不算是长久之道法。”
虽然是这样的邪法,但是臧爻宗依靠如此积蓄下来的筑基期金丹期修士多得令苏扬时常感到忧虑,加上这些年来臧爻宗一直都对玄承州蠢蠢欲动,苏扬心忧故土,却不知该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前些日子又听闻有正道潜入的道友被抓。虽然面上苏扬仍旧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心里已经萌生出逃离的想法。至少要把消息带到。看了眼若有所思的仪三妹,苏扬将喂完的碗搁置,眼睛中闪过一缕微光。
仪三妹并不知道苏扬正在想什么,她现在顾虑的是另一件事——至少眼下沈然溟已经正式迈入修道,而自己却还是躺在床上的废物。她刻意让自己忽略那些令她心灰意冷的话,振作起精神来。至少我要有自己自保的手段,就算不能修练,臧爻宗那样多的秘法甚至连丹炉都能够自己练丹,她不信除了修炼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想到这里,仪三妹立刻要开口请苏扬再教她文字。
苏扬却像早早就准备好般,对着储物袋一划,仪三妹眼见一道繁复的光线阵纹在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布袋上亮起,一大摞书籍就堆到床边。苏扬再一划,相同的阵纹亮起,一张木制的小案桌被放在床上,纸笔墨砚都摆放整齐。
盯着那光线织成的阵法良久,仪三妹才不动声色的点燃香炉里的线香,恭恭敬敬握上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