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午第一二节课是算数课。课上，王老师让大家拿出昨天课上让大家准备的小石子。杨否一脸懵逼地问：“什么小石子？”

　　“昨天下课的时候老师说让我们每个人捡十个小石头今天带到学校里来。”杨小瑾解释道。

　　“昨天下课的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杨否疑惑道。

　　“肯定是你没注意听，不知道在想什么。”杨小瑾说道。

　　杨否仔细回想着昨天算数课下课时的情节，他能想到情节，但就是没有老师让准备小石子的画面。

　　这时，王老师走到了他跟前，问道：“你的小石子呢？”

　　他那两条浓眉下的眼睛瞪得比灯泡还要大，像是要吃掉杨否一样。杨否被吓得语无伦次，下意识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不……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昨天下课的时候一再强调要准备小石子……你家住哪儿？”王老师质问道。

　　杨否颤颤巍巍地指着自认为是自己家所在的方向。“那……那里。”他回答。

　　“我不信你家地面上没有小石子，那随便一弯腰就能捡到十个吧我觉得，你捡不到？”王老师质疑道。

　　杨否心里产生一个念头：“我只是不知道你说了这话，又不是捡不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你们学前班就没给你留作业，放学又没负担，怎么会忘了呢？”王老师批评道。

　　他心里再一次产生一个念头：“我说我不知道你说过这话，又不是忘了。”

　　就这样静静地僵持了一分钟，王老师离开了，杨否这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好在班上不是只有杨否一个人没带，好几个人都挨了骂，这使得他感到些许安慰。

　　下课后，杨否问杨小瑾：“我记得昨天下课他没说话呀，你为什么说他说过？”

　　“真说过，不信你问他。”杨小瑾说着指了一下课桌里侧的王小贵。

　　他看向王小贵，王小贵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杨否转身问身后的田小元：“老师昨天说要捡小石子了吗？”

　　田小元点头说道：“说了。”

　　杨否看了一眼他的桌面，什么也没有，好奇道：“那你的呢？”

　　“我没有。”田小元不好意思地笑道。

　　杨否惊讶，指着他不确定的说道：“老师刚才没批评你。”

　　田小元笑道：“嗯。”

　　“为什么他只批评我，不批评你？”杨否问道，心里有点酸。

　　“没，是田思雨给我的。”田小元说道。

　　田思雨那么不温柔的人竟然会给田小元东西，杨否觉得有趣，问道：“她为什么会给你小石子？”

　　田小元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杨否看了一眼田小元旁边的田思雨，心想：“可能是因为她坐在他旁边吧。”

　　他转身回正，顺便瞄了一眼旁边的杨小瑾和她桌面上的小石子，心里疑惑道：“田思雨会给田小元石子，为什么杨小瑾不会给我呢？”他思考了一下，认为田小元跟田思雨要过小石子，所以田思雨给了他；而他跟杨小瑾没要过，所以杨小瑾没给他。之前的语言课上张老师说过：“要跟别人要东西，别人才会给你。”

　　第三节和第四节是语言课，语言课上张老师给大家举例了很多“道歉与原谅”的使用情景，并且还让同学们自己也发挥记忆和想象的力量举出一些使用场景。杨否一脸犯难，但看别的孩子一个个都能举出例子，他觉得自己有点落后。

　　第五节课是听唱课，高老师说：本来今天要继续教大家唱《春天在哪里》的，但是听活动课刘老师说很多同学不会唱“找朋友”和“丢手绢”的歌，想让她教一下。于是这节课就专门练习起了这两首游戏短歌。

　　杨否感到奇怪：找朋友和丢手绢的歌不是很简单吗？老早就在活动课上唱会了，为什么还要教？

　　等听唱课上，高老师教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真有许多人都不会唱。杨否疑惑：语言课上他们一个个都那么会举例，怎么唱个简单的几句歌，这么长时间都没唱会呢？这让他自感不足的落后感得到了些许消减。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听唱课的时候窗外下起了小雨，所以，活动课的时候就没去教室外面上课。刘老师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大家反复练习游戏歌谣。

　　雨不大，活动课下课铃响后杨否直接趟着雨出了教室，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很多大人在校门口等着，头顶都打着伞。

　　杨否诧异，边走边看这群人里有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让他心头一震，然而，直至离开人群都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他想起了妈妈：他记得之前有一次像这样门口聚集了很多人的时候，杨否惊喜地从人群中看到了她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庞，一瞬间精神有些恍惚，感到既意外又惊喜。“好久没想到过她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杨否心里感叹道。

　　2

　　杨否走到院门口，看到有个小女孩蹲在门口玩。杨否好奇自家院门口哪来的小女孩，从来都没见过，就盯着她看。她后脑勺扎着一个小辫子，身穿红色的外套。走到离小女孩两三米远的地方的时候，他隐隐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点熟悉。就在这时，小女孩抬起头看向了他。刹时，杨否呆住了，因为长得太像一个人——杨小彤。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女孩似乎也觉得他不对劲，起身立马跑进杨否家院子里。他缓慢跟在后面，进到院子里后看到她跑进了主房里。与此同时，他听到主房里传来女人的笑声和说话声。他好奇地朝主房走去，心想：“主房里的是什么人，不会又变成别人家了吧？”因为他经历过这种情况，再加上这个长相和杨小彤很像的小女孩的出现，他难免产生这样的错觉。

　　他踏上台阶，走到主房门前，掀开门帘。“还好，家里的东西都没变。”他舒了一口气道。他继续走进去在椅子的位置看到了奶奶，绕过门板，他看到了坐在炕边的一个跟奶奶差不多年龄的女人和那个酷似杨小彤的小女孩。

　　奶奶微笑着看着杨否说道：“回来了。”

　　这还是奶奶第一次微笑着问候他，杨否顿感意外，连忙不好意思地回答：“嗯，回来了。”

　　杨否把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女人和女孩，一脸疑惑，似乎是想知道他们是谁。

　　这时，女人先一步扫了一眼杨否问奶奶道：“这是……”

　　“孙子。”奶奶回道。

　　“哦，你家大振的后人啊。”女人说道。

　　“嗯。”奶奶微笑着应道，然后转向杨否说道：“这是和我一起做生意的一个奶奶，你要叫奶奶。”奶奶的话里带着一种提醒般的暗示。

　　杨否察觉到了这一暗示，转向女人，微笑着喊道：“奶奶。”随即，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小女孩。

　　那个奶奶似乎也察觉到了杨否的疑惑，低头看向紧紧抱着她胳膊的小女孩说道：“喊哥哥。”

　　小女孩一直在往那个奶奶的身上挤，似乎是要把自己藏进她的身体里，特别害羞，不敢说话。

　　“你要挤到哪儿去呀，别挤了，快喊哥哥。这是你这个奶奶……”那个奶奶指了一下杨否的奶奶，“的孙子，比你大，在上学，你要叫他哥哥。”

　　小女孩把头埋进了那个奶奶的腰间，依然不肯说话。杨否的奶奶和那个奶奶都笑了起来。

　　“她叫什么名字？”杨否看着小女孩问那个奶奶。

　　那个奶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低头问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哥哥问你呢？”

　　杨否觉得奇怪：他明明在问那个奶奶，她怎么反过去问小女孩了，难道她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吗？

　　见小女孩不说话，那个奶奶抬头不明不白地说了一两个字，杨否听得很模糊，但他能辨别出那不是“小彤”两个字，更像是“什么儿”。知道不是“小彤”，杨否的精神有些许放松。但是看到小女孩那娇羞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会陷入错觉。

　　杨否走到炕边放下书包，问奶奶道：“我爷爷呢？”

　　奶奶正在跟坐在炕边的那个奶奶说话，杨否问话后，她带着疑惑的神色看向门外，说道：“应该在院子里吧。”

　　杨否于是走去院子里找爷爷，果然在对面的客房里看到了爷爷的身影。爷爷正在扫地，他跟爷爷打了声招呼，准备向于奇奇家走去。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他看到了小女孩站在主房门口，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他本想跟她打招呼，但是想到刚才她不敢说话的害羞模样，就放弃了，转身走出了院门。

　　在马路上走的时候，他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下院门方向，再次看到小女孩，她站在院门口同样用那好奇的眼神盯着他看。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也没工夫多考虑，因为他现在要转进巷口，去于奇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