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利万物 夫唯不争故无尤
李进道:“那岂不是惹了大麻烦?”
清风起身笑道:“倒也无大碍,有师父师叔在,赤松子纵然行事乖张,也不敢怎样,顶多胡纠蛮缠瞎闹一阵,索点银子,争个面子,最终不了了之。”
清秋道:“无事就好,适才你二人斗剑看得我着实紧张,这会儿还后怕。”
清风笑道:“见多了就无所谓了,走吧!咱接着赶路,过了这通仙桥,穿过前面山林便是玉虚宫,公子请随我来,入宫先拜见黄松子、白松子两位道长。”
入山林,气象新奇,桃花映水,莺啭燕啼,不由忘却世间烦恼,一时心旷神怡,功名利碌焉知,出山林,仙宫依稀,云端楼阁,飘渺似霓,不觉恍惚以为飞升,半晌意醉情迷,脱胎换骨可期。
仙宫近在咫尺,李近心中暗喜,跟随清风身后手舞足蹈,不知几时已至宫前,两侧参天大树耸立,郁郁葱葱似迎新客。
宫门匾额题“三清玉虚宫”五个鎏金大字,门前两旁柱上一副对联,曰:
道可道,非常道。
无为始,终亦无。
入山门,拜过两边土地山神,拾阶而上,过数重殿宇,展转来至讲经殿。讲经殿上一胖道长正讲经说法,座下几十名弟子洗耳恭听。
胖道长着紫色道袍,戴五老冠,圆脸黄须,一团和气,声若洪钟,口若悬河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修道之人最忌争强好胜,争则斗气生非,是非一出,祸起萧墙,若要太平,唯有不争,切记!切记!”
清风对李近道:“讲经的正是黄松子师叔,待会儿引公子拜见。”
座中一弟子问道:“近日赤松子门下弟子数次与我等争斗,我等该如何,争还是不争?”
黄松子道长道:“让人三分不吃亏,得饶人处且饶人。蝇头小利有啥好争的,无非为几朵灵芝,几块山石,他若要你的灵芝,给他就是。
草根树皮不稀罕,得了它未必成仙,失了它再找就是,倘若为几朵灵芝大打出手,刀剑不长眼,难免受伤,岂不是自找麻烦。”
正说时一守门小道士慌慌张张跑进来高喊道:“师父,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众人一阵骚乱,议论纷纷,黄松子不慌不忙高声道:“莫要惊慌,稍安勿躁,出了何事?慢慢道来!”
那小道士道:“赤松子带人打过来了,说是玄松子门下弟子清风弄瞎了他的徒弟明月,还刺伤明月肩膀,要玄松子给个说法,交出清风严惩不贷!”
黄松子舒口气道:“原来是这事,我来问你,赤松子带了多少人?”
小道士道:“五六十人,都拿着剑,说是一人要戳清风一个窟窿。
黄松子又问:“清风现在何处?”
小道士道:“不知道,没看见,许是躲起来了!”
清风在旁大笑道:“清风在此,哪里用躲!待我出去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是我迷了明月双眼,刺伤他肩膀,他无故要夺我灵芝,实在难咽下这口气!”
黄松子叱道:“混帐东西,你还有理,平素怎么教你们的,全当耳旁风,争一口气事小,丢了性命事大!修性养命全忘了,为这一点小事,伤了性命可值?在这呆着,哪也别去!待会儿处置你!”
清风只好闭嘴,乖乖呆在那里等候处置。
黄松子又道:“赤松子现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小道士道:“正在山门吵闹,说是不交出清风就不客气,立马要打进来。”
黄松子道:“好,待我去会他!”
出讲经殿下台阶,刚准备往山门去,后面忽啦跟过来几十个道士,人手一把宝剑,义愤填膺,磨拳擦掌。
黄松子回头噔眼喝道:“干什么!都给我退下,还嫌事不够大?执刀仗剑摆明着要打架?都给我站住,退后!谁也别过去,看我一人打发他!”
众人不知黄松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违命,也不敢多问,只得目送黄松子一人往山门去。
出了山门,见赤松子带一帮人正在山门前叫骂:“玄松子老狗你给我出来,你这教的什么徒弟,窝囊废!打不过耍阴招,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就打进去了!”
赤松子身着红色道袍,头戴紫金如意冠,本就面如猪肝,满脸虬髯,这一吹胡子瞪眼,脸色越发黑里透红。
黄松子见面一笑,高声道:“赤老三!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赤松子见黄松子只有一人,并无陪同,有些诧异道:“黄老四你怎么来了,叫玄松子出来,他徒弟干的好事,把清风交出来,不然绝不善罢甘休!”
黄松子笑道:“玄松子正闭关修炼,不能出来相见,清风犯了何事?说来听听,如有冒犯,自当处罚!”
赤松子怒道:“他抢了明月的灵芝不说,还撒了一包粉末弄瞎明月双眼,刺伤他肩膀,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大卸八块,难解我心头之恨,还不快快交出这孽障!”
黄松子笑道:“小事一桩,何须劳师动众!清风这混帐东西,已整日未归,想是畏罪潜逃,我已命人去寻,找到亲自绑来见你。
明月的双眼不用担心,我这里有金丹一粒,名曰还珠丹,拿去与他服了,不出两个时辰自会复原。
皮肉之伤普通丹药即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整日舞刀弄剑,需知刀剑无眼,小心才是!既己受伤,多说无益,我这里再予他二十粒金丹调养即可,你看如何?”
赤松子带一帮人气势汹汹而来,原想寻衅滋事大打出手,没曾想对方却只出来一人应战,颇出乎意料。
见黄松子此番说辞,心想几十人对战一人,纵然打死黄松子也不光彩,传出去倒被人耻笑,这黄松子又满脸堆笑曲意逢迎,三言两语弄得自己没了脾气,原本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借机欺压对方,对方即已服软,不如见好就收。
于是笑道:“黄老四,金丹我收了,清风我也要,找到即绑来见我,莫耍滑头诓我,若是藏匿祸首,拿你是问!”
黄松子呵呵一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放心好了!”
收下金丹赤松子高声喝道:“徒儿们!此事已平,打道回府!”
一群人如风卷残云,片刻之间走的干干净净。
黄松子笑嘻嘻返回讲经殿,见了清风,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不长进的东西,尽惹事生非,争一时之气,又害我赔不少金丹,罚你炼丹一月,以示惩戒,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清风道:“谢过师叔,下不为例!”
黄松子又道:“这一月你安心炼丹,莫要出宫,赤松子现要拿你,你若出宫被赤松子的人撞见必添麻烦,待时间一长,赤松子一忙忘了此事,自然无碍,切记!切记!”
清风道:“弟子明白!”
黄松子道:“明白就好,回去歇息吧!”
清风道:“弟才适才在山腰遇一书生,姓李名近,说是青松子师叔荐来拜玄松子师父学道,人我已带来,先拜见两位师叔!”
黄松子道:“既是你青松子师叔引荐,想必不错,快请你白松子师叔过来,一同相见。”
不多会儿,请来白松子,清风引李近拜见两位道长。李近见白松子面似美玉、唇如凃丹,神彩奕奕,飘逸超凡,有仙人之姿,不由暗自羡慕不已。
白松子见李近眉清目秀,气质不俗,笑道:“青松子果然慧眼识珠,三清玉虚宫又得一青年才俊,可喜可贺!只是玄松子正在闭关,不知今日有此大喜,公子可先在玉虚宫住下,好吃好喝不用担心,待玄松子出关再拜师不迟。”
李近叩首拜谢道:“多谢两位师父安排,只是,只是……”
黄松子道:“只是什么?”
李近道:“只是弟子自幼读圣贤书,断无白吃白住的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李近身无长物,受两位师父恩慧,无以为报,恳请两位师父派些差事,每日担水挑柴亦可,不然李近心有不安。”